赎罪【伪装者同人-正剧向】章六 （下）
章六 丁默邨和钓鱼计划 （下）
（部分情节出自《死生契阔》前传 及 第三章 特工被策反，楼因祸得福 有改动）
钓鱼计划虽然被叫停，抓进76号的一众学者、商人也尽数释放，但是上海文化界和商界的愤怒余波还是要些日子才能平息下来。南田洋子期待的与明楼第三次会面迟迟未到，但她并不着急，这是值得耗费时间的等待。
毕竟上一任上海市市长傅筱庵被刺杀的案件还没有侦破，南田洋子提议让王天木重新做回“一线”开始抓捕残余的军统特务。一日寻常的谈话间二人谈及了明楼。
“当年在日本的时候遇到过明教授，现在想来如今的明楼倒是更像个教授了。”王天木随口说着。
南田洋子貌似不精心地一问，“哦？那当时的明先生像什么？”
“更像个特工，所以我当时才不敢相信……”王天木转过头来，却在看到南田洋子明显感兴趣非常的表情后止住了，“所以我才不相信他挺不过来那一枪，毕竟他像个特工一样健壮嘛。”
王天木生硬地转开了话题，辞别南田办公室，南田方才的眼神却仍然留在他身上一样让他感到周身不适，他下意识选择和明楼站在同一阵线，因为身为老牌特工的经历在潜意识里保护他，保护他什么呢——
他朝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会被帝国扔掉
当初冲撞76号被击毙的人被南田洋子秘密带回了特高课，专业的情报与间谍训练让她相信死人有时可以透露比活人更多的信息——
因为死人不会说谎
服装上的细节已经在粗鲁的搬运中损失殆尽，但是身体的细节不容忽视。脊背的弯曲程度和肩颈的损伤程度显示这人长期从事伏案的工作，他手上粗茧的位置却告诉南田这不是一个握笔的人，手指的弯曲程度显然还未达到一个经常开枪之人应有的状态，洗干净尸体的手之后发现了侵入皮肤的油墨，佐证之前的判断——这人生前是从事印刷业，微不足道却最辛苦的印刷工，而且是个老师傅。
南田绕过76号，派出特高课的人进行调查最近因为少了老师傅而招新工的印刷厂，一家一家探访过去，最终圈定两家在之前的“撤离上海”风潮中呼声最高的印刷厂，非常有趣的是，其中一家印刷厂竟然比邻沪西的明家机械制造厂，同其他印刷厂临水而建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再经细探这间厂是一家仇日情绪非常明显的报馆的指定印刷厂。
南田若有所思地看着抽屉中明楼和明诚的合影，叫来了汪曼春。
“你和明楼先生的关系如何？”汪曼春没想到自己被叫来竟是问这样的问题，当日明镜的羞辱历历在目，南田怎么还来伤口上撒盐？！
“不过是曾经的师兄妹而已。”
“哦，我听说，你们是曾经的恋人？”
“南天课长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汪曼春不再接受南田的冷嘲热讽。
“汪处长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汪处长和明先生是旧识，想来是了解这两人关系如何”，说着拿出了抽屉里的照片。
汪曼春不假思索，“铜墙铁壁。”
南田有些意外，没有人会这么形容一个上海世家的贵公子与他的管家的关系。
打发走了汪曼春，南田再次翻阅起明楼和明诚的档案，这两人多年在国外，一个人声名大噪时，另一个人便悄无声息；一个人四处求学时，另一个人便原地静候，这绝非普通的主仆——
跟我下棋的，究竟是明楼，还是明诚？
廖汝成在徒弟获救后立即来明公馆向明镜当面致谢，连说着明家大小姐巾帛不让须眉，正值英年，有谋略，有胆识。
明镜圆滑应对一番后送别廖汝成，倒觉得自己近来受了一些明楼的影响，觉得开心，又想到自己方才下意识想到“我家明楼”，开心得再也藏不住，笑了起来。
这天是礼拜天，明楼阿诚难得没有出去加班、应酬，在一楼的偏厅安安静静地看书，初冬的阳光不再炙烤反而为二人镀上朦胧的光晕，赵郁兰在楼上明老爷的旧书房和家教学习英语。
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虽然明台人不在，但明镜觉得他从未离开。
明镜突然来了兴致，走到明楼身后，手轻轻搭在他右肩，“在看什么……”
“书”字尚未说出口，明楼突然丢下书，左手紧紧捂住右胸，痛得眉峰紧蹙，明镜也是吃了一惊，明明这么久了，伤还没好？而且自己碰的是肩膀啊……
阿诚却眼疾手快，一支手已经覆上明楼的左手，“大哥，怎么样，要吃药吗？”另一只手保护性地揽过明楼的肩膀，几乎把他整个人圈在怀中。
明楼许久才舒出一口，眉头放开，“没事，已经好了。”说着握住阿诚的手紧了紧。
明镜这才知道，原来明楼当初为了提早出院，打了大量止疼针，淋了雨之后又打了许多针，这是落下了病根，伤口会时不时突然抽痛一下，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不知如何发作，在一旁沙发坐下。
明楼神色已经缓和过来，笑着安慰大姐这点伤不算什么。
明镜看着两个弟弟紧紧交叠的手，暗自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两个也是够了，成天这么腻腻歪歪的，让我这个单身了三十多年的姐姐看着，可真是一点都不嫉妒呢~”话说的调笑，神情却是严肃的，乍一看确实分不出明大小姐这是在讽刺还是在开玩笑。
两个弟弟却如临大敌似的，明诚飞快地要抽回手，明楼更快地握紧了明诚的手，脸色却蓦地变苍白了，神情却愈发坚定，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明楼开口，“大姐……”
明镜不再逗弄自己的两个弟弟，“从你受伤到现在也有小一年了吧，你们两个是当真不知道自己看对方时用的什么眼神啊？”言语间没有责备，只有化不开的柔情。
一番话让明楼做出了自幼年时便消失无踪的震惊表情，“大姐……你……原来……诶，是弟弟浅薄了，姐姐这么多年在这上海滩十里洋场什么人、什么阵仗没见过，弟弟年少，更事未多，还妄图在姐姐面前瞒天过海，真是不自量力。”说着自己也轻笑起来，连连摇头。
明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淹死了，下一瞬间又觉得自己浮在云端，猝然间的大起大落让他有些晃神，当年被大哥大姐从桂姨手中救出来的时候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发现一只手还被握在大哥掌中，再看着大姐的表情，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只是抿嘴笑。
明镜在一旁看着自己历来精明能干的二弟像个姑娘似的害羞，一向成熟稳重的明家长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咧嘴笑得像个痴儿，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到底是见过风浪的明家大小姐，一句话就登时将这温情脉脉得有些粘稠的氛围一扫而光——
“我认识两位不列颠来的工程师，和你们情况差不离，听说当初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剑桥大学开除了。其实姐姐是有个问题想问，但同外人讲总是太逾矩了，你们是我亲弟弟，满足一下姐姐的好奇心。
两个男人的话，做那种事情应该是很痛的吧，我还担心阿诚自小身体不好，能不能受得住你这……”话还没说完，明诚瞪大了眼睛，是真的脸红了，一把撇开明楼的手，转身扎进了一楼的卧室。
明楼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许久，才缓缓说出，“大姐，我算是知道明台这精灵古怪的性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是学的谁了。”说罢放下书签将书合好也起身往卧室走了。
明镜独留在偏厅沙发上暗笑，这两个臭小子，在外人面人耀武扬威的，还跟我害羞呢。
冬季白昼渐短，这才下午6点多的时间，西方天际却已经艳霞万里，想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可这晚霞的蓬勃壮阔又似山雨欲来般催人，明镜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莫名升出丝丝不安来。
南田洋子已经循着线索，悄无声息地前进。
虽然明楼才是新政府的海关监督，但是经常出现在海关大楼和港口的，却是明诚，本来是些跑腿的工作，交由助手来打理再正常不过，但是此刻的南田已经不会再相信这对主仆间“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76号的眼线汇报梁仲春自丁默邨倒台后与明诚来往得更加频繁，显然是担心受丁默邨牵连地位不保——毕竟他是跟着丁默邨一起进的76号。南田叫来梁仲春，好生敲打了一番，嘱咐他今天去看好明诚，让明诚在下午4:30前都离不开船口港，梁仲春惶恐，船口港是日本宪兵把持着的，他怎么能把明诚困在那里呢？
南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梁处长，你当真以为你们这些蛇蝎鼠类在帝国眼皮子底下干些偷运买卖的勾当也能瞒天过海吗？！”
转而又换了温和的语气，“梁处长在丁默邨倒台后仍能在76号屹立不倒，想必是有真本事的，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和藤田长官又怎么放心让你继续在这个位子呆下去呢？”
一番话说得梁仲春冷汗直冒，这76号到底还是要仰仗日本人的势力，本以为躲着李士群就够了，这新来的藤田一伙也不好惹，领了命赶紧下去安排。
明诚如往常一样被梁仲春急急忙忙找来，拜托解决偷运私货的船舶的出港问题，不过这次却来到了船口港，以往梁仲春的货都是在龙仓港装船的，明诚意识到一些反常，但不待他开口问，梁仲春已经笑脸凑上来解释，“阿诚兄弟，这真的不能怨我，我的这个朋友找了个新的货运公司，听了我的名号，直接就把货拉到日本人管着的船口港来了，还以为是帮日本人运的，我这……”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批货我要是能帮你出了，你把整条船都给我也还不了这人情。”阿诚不耐烦地打断梁仲春，看向一边。
梁仲春有些着急，“阿诚兄弟，那不行，我这还有这么多人要打点呢，都给你，可不行……”
“你也知道不行？”阿诚再次打断梁仲春，今天他莫名有些焦躁，“就是我家先生亲自帮你，这船上的货也是要归日本人，最多帮你免了罚金，你胆子还真大。”说着看了下表，已经下午4点了，他现在回去，差不多赶上接先生下班，转身就要拉车门。
梁仲春却突然发劲，扣住了车门，甚至整个人都抵在车门上，不让明诚离开，“阿诚兄弟，这你真得帮忙，至少让我把货取了，可不能都赔给日本人啊……”
明诚警觉，船已经舶进检查区，哪有再卸货的道理，况且今天梁仲春根本就没开车，更没带什么人手，怎么可能卸货？
一把握住梁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二人身高其实没有差多少，但是梁仲春今天看起来就是格外矮小的样子。
一双桃花目凶狠地眯起，视野中梁仲春的畏惧、闪躲全部被放大——
“梁主任，可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你是丁默邨带过来的人，丁默邨现在失势了，你以为你可以在这个处长的位子上呆多久？！
做日本人的狗容易，做条好狗却不简单，你今天这般胡搅蛮缠，是受了哪家主人的意思？”
“李士群？”
梁仲春哆嗦。
“晴气庆胤？”
梁仲春接着哆嗦。
“藤田芳正？”
梁仲春有点愣了。
“南田洋子！”
梁仲春一双眼睛瞪得像个铜铃。
一把甩开梁仲春，明诚抽回身，又换上一副不卑不亢、云淡风轻的表情。
“梁处长，想来你这些偷鸡摸狗的买卖已经成了别人的把柄了，所以受人指使缠住我，把我和先生分开，对吧？”
梁仲春头点如蒜捣。
“梁处长这些指令倒是记得清楚，那怎么就记不起来尊夫人，我大嫂子怎么这么久都没给梁处长写信了呢？”
梁仲春心沉了下去，仿佛第一次看见明诚。明诚和明楼不同，明楼是芒藏于鞘的宝剑，明诚是黑暗中窥视你的豹子。你足够聪明猜到明楼笑面下的锋芒，却没有足够谨慎，留意到背后的凶光。
似是咬牙切齿，终归还是换上笑脸，“阿诚兄弟，有话好说，好说，南田课长今天早上确实吩咐我请阿诚先生来船口港一趟，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打算，只说了4:30前不能让你离开。”
明诚的眼睛倏地瞪大，4:30是报社交稿校稿的时间，所有外派记者都会回到报社！
转头看着惶恐不已的梁仲春，从怀中掏出张照片扔给他，“背后是新的地址，自己看着办！”
驾车绝尘而去。
大哥，等我！
明楼看着倚在柜台后的老胡，他的手悄悄伸向身后，从明楼的角度看过去，分明是要取枪。
别冲动，南田洋子只是刚起了疑心，你能应付过去，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可是还是来不及了，明楼一把夺过身边一个特高课警卫员的配枪，流畅之至地拉开保险、瞄准、开枪——
“卧倒！”警卫员几乎在明楼端起枪同时飞身扑倒南田洋子。
然而枪响后却是老胡倒下了，一把手枪从他右手跌落下来，砸到地上，打破了瞬间的沉寂。
南田洋子一瞬间变得凶狠，随即转为震惊，转过头来，看着明楼的表情蕴含了太多意味。
这样的明楼是她没有见过的，好像一柄裹在上好的红衫木中的宝剑，常人只看得到他温润如玉的剑鞘，而当这宝剑漏出锋芒来——
南田洋子的笑容展开，像是看到了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听到明楼说，“不谢谢我吗，南田课长，还以为你已经知道我在日本杀过人的事情。”
明诚赶到报社后不敢露面，脱去大衣反面穿上，把头发弄乱，又把手端在袖子里，问身边看热闹的人，“旁友，里箱佛僧撒寺体了？（朋友，里面发生什么了？）”
那人扫了明诚一眼，说是汉奸打死人了。
明诚心中轰的一声巨响，再抬起头，明楼已经在南田洋子一行人环簇下走出来了。
旁边的人又说，就是他，那个高个的，汉奸！把报社里的人打死了！群众纷攘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明楼只是一眼扫过，几个凑得近的，登时就蔫了。
明诚躲在暗处，又有伪装，没被明楼认出来，但是那余光扫过，仍是觉得脊背发凉——他怎么能忘记这样的大哥呢？
明楼从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人们见惯了他的伪装，就会渐渐忘记本来的明楼有着怎样的面孔——
人和动物毕竟是不同的，那些看上去凶恶无比的巨蛇大多数性情温和，即便是怀有剧毒的蛇类，外表招摇更是引人瞩目，可是人的伪装不同，你永远不知道一张温和的脸下面是不是隐藏着一个残忍的暴徒；一个低调谦和的外表下是不是隐藏着一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高人。
明诚辗转躲避耳目回到家中，明楼却已经在书房里了。
明诚轻轻摇头制止了大姐的发问，走进书房，来到明楼身边，看见明楼外套大衣都没有脱下，坐在窗前深深地呼吸、吐纳，似乎要将猛然释放出的杀伐气焰强行收回体内。
明诚犹豫了下，还是凑上前去，把明楼的手握在手心，轻声地说着，“我看到了，我都知道，没事了，大哥，没事了。”
明楼猛地睁开眼，在对上明诚眸子的一瞬间，放大的瞳孔收缩回来，沉重的气息平缓下来，“我在被叫到特高课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让老胡他们提前撤离，但是老胡为了不让我暴露，自己留在报馆想和南田同归于尽，我不能让他被南田抓走，我……我开枪……我开枪打死了老胡……”
眼睛倏地闭上，再睁开已是一片湿润。
“老胡他……老胡他儿子，他……”
明诚紧紧握住明楼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安排好小胡的事情，大哥你放心。”
明楼深深地埋下头，那双能握笔，能开枪，能执剑的手，被明诚握在手中，剧烈地颤抖。
大姐新功能上线——明家气象预报和预言家
感觉阿诚哥最后的行为有点像向导安慰黑化的哨兵呀
到此为止，钓鱼计划是真的彻底终结了。
第一次写大哥身为共产党要执行的任务，结果就把同事老胡ko了，这个走势我也不想的。
大哥的伪装是我一直想探究的话题，在政坛混的人极少是锋芒毕露的，大哥在电视剧里表现了很多霸气侧漏，甚至颐气指使，但我想大多数情况下大哥都要维持“低调、温和”的伪装。这一更简单漏出一丢丢大哥卸下这一层性格伪装后的样子，ooc的话一定是我的错 otz。。。。
ps. 埋了个中戏端的梗呢，kkw从来没在剧里端过手，在这里想象一下，写的时候放肆的笑了出来233
一直在热烈期待菇凉们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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