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能言之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九)

(九)虞姬

德云社X伪装者 

(点梗彩蛋:本文有一段描写致敬了一本描写民国历史的小说,作者是香港人,小说出版于2016年,说出小说名字以及作者名字的姑娘可以点梗,CP包括:楼诚,诚楼,良堂,堂良,金东)


丁卯年,壬子月,丙子日,大雪

南城周府,周老爷大寿。


这是南城的大事,「新荣声」来府上唱堂会是早一年就已经预定好了的,直到唱到倒数第二出戏《四郎探母》,影佐真昭带领着一大帮护卫,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周府的“尚逸苑”,满院的宾朋,连同台上的杨四郎和铁镜公主都愣住了。

诺大的戏台,竟只回荡着影佐那粗犷地道的中国话,“周老爷祝寿,我却来晚了,真是冒犯,冒犯。”

鸦雀无声。

周老爷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笑得恭谨,勉强,“哪里哪里,影佐大人远道而来,是周某人,有失远迎。”

影佐真昭在位置上坐定,身旁的浪|人接过他的披风,又是那一袭深灰色的长衫,台上的演员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接下来的戏仿佛不是杨四郎要出走,而是铁镜公主要赶他走,一段西皮快板,杨四郎不仅唱错了词,叫小番勉强够上了调门儿,观众尚有忌惮,影佐却突然高声叫了声“好!”


一折《坐宫》终于唱完,大家屏息等待,压轴的孟鹤堂就要出场了。


戏单上写的是《锁麒麟》,出场的却是手持鸳鸯剑的虞姬。全场几乎同时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然而孟鹤堂在惊艳的亮相之后迅速移动起来。一步一颦,举手投足间牵动着观者的呼吸。转过身来,如意冠,鱼鳞甲,袖凤斗篷波澜微现,随着身段摇曳。

晓妆梳洗乌云挽,

玉容寂寞泪涟涟。

环佩丁东春日暖,

满腹愁肠锁眉尖。

大王爷与韩信同交战,

中奸计被困在九里山。

到如今怕的是功弃一旦,

锦绣基业难保全。

耳边厢又听得人声呐喊,

想必是大王爷转回营盘。


项羽上场,阿诚却觉得恍惚间不知道虞姬看向的是上场门的楚霸王,还是坐在舞台一侧的周九良。


此时,却突然听见琴声戛然而止,人们不约而同望向乐师,只见的满头银发的琴师,正一手扶着胸口,慢慢的从椅子上滑落,跪坐在舞台上。

孟鹤堂擎着鸳鸯剑站在台口,只是看着琴师,兀自不动,后台跑出来几个小伙子把琴师扶下去了,掌事的见班主不动,只能奔过来几乎跪在周老爷跟前,“大老爷息怒,这老琴师有心悸的毛病但是几年都没犯过了,大概是今年南城太冷了,这才犯了病。”

管家低声厚着脸皮,还不赶紧换一个!

戏班掌事的又看一眼在台上仍是一动不动的孟鹤堂,脸色发白,嗫嚅着,本来是有两个备用的琴师,但是前个儿生病跟班主告假了。然后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台上的孟鹤堂。

阿诚不知道孟鹤堂是不是为了不跳出人物所以一直没有说话,但此间的气氛确实有些尴尬,他转过头去明楼,发现明楼竟然神色悒悒。

就在周老爷也尴尬非常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影佐真昭呷了一口茶,突然开口了,“周老爷,我倒是有一个救场的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老爷并未来得及说什么,影佐真昭突然转向了舞台一侧的周九良,“速来听闻周公子曾经是京城戏班的弦师,在戏班多年,三弦儿京胡都是一绝,不知是否有幸,能请周公子与孟老板联袂,琴音合同,我等闲人也有幸共襄盛举。”


在座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周九良,阿诚去看孟鹤堂,他正执起丝绒质地的披风,细细擦拭手中的宝剑,仿若置身事外。


天空中悄然刮起一轮上弦月,“尚逸苑”的安静却如此震耳欲聋。


突然,周九良站起身,他今天穿了一身墨一般浓黑的长衫,越发映衬的面庞寒玉一般惨白,他撩起长衫的下摆,走上台。

他坐下来,用习惯的手势紧了紧弦子。募地,一段琴音静静流泻出来。方才还担惊惧怕的众人,惊醒一般,看着周九良闭着眼睛,神态清净端穆。手中动作,行云流水。

阿诚和众人一样看着周九良,他觉得这一刻的周九良仿佛与他初见到时在船头弹弦的身影重叠了起来,那一夜的晚风也如今夜这般寂寥吧,那一夜的月色,也如今夜这般沉寂吧。


此时的孟鹤堂,便是虞姬,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之下,心怀社稷之事,未忘儿女情长。纵然四面楚歌又如何?这样一位女子,被传唱千年,也值了。

他始终未望向周九良一眼,但是这琴声牵引着他,一颦一簇,一开一阖。无一时,不默契妥帖,无一刻,不珠联璧合。

但是他一眼都没有望向周九良,一如周九良只是闭着眼,执意般不去看台上的虞姬,仿佛一个苍老的琴师,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王他把妾身恋,

难舍难分泪涟涟。

走向前抽出了青锋剑,

顷刻一命染黄泉。


虞姬拔剑自刎,慢慢倒在楚霸王怀中。


美人呐!


直到项羽败下,院子里沉静了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叫好声,孟鹤堂慢慢起身,美目低垂,莲花般施了个礼,锣鼓经停歇,周九良双手郑重其事地将琴交还给后台的伙计。

阿诚看向身旁的大哥,明楼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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